随着三寮战的临近,凤嬢魔法学园中的气氛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由于这场预示着可以从学习中暂时解脱的盛会的临近,学生们的热情与日俱增,以学生会为首的运营组织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项准备工作。

从场地的确认,到通知、宣传、参与者的出席管理,再到运营手册的制作、设备物资的安排,整体的时间安排,香盘表的准备,乃至与负责当天安保工作的保安公司的沟通等等。

尽管过于繁琐耗时的麻烦工作已经外包给了专业公司,但整个活动的核心依然由掌握着绝对权力的学生会掌控着。能够插手相关工作的,也就只有由校长的心腹组成的『凤凰众』和高分者组成的『帝位』了。

在被节日前的喧嚣包围的校园内,戴着『学生会』字样袖章的学生们忙碌地穿梭在各个角落,老师们也忙于处理各种琐事。

一楼的电子公告牌上,醒目地显示着『三寮战开幕!』的巨大字样,公告牌前聚集着一群学生,正在用分数进行着赌博游戏。

我看了一眼张贴的赔率表。

目前最被看好的寮是由学生会长芙蕾雅·碧·露露弗雷姆率领的朱之寮(Rufus)。

其次是苍之寮(Caeruleum)。

最后,以压倒性差距的超高赔率排在第三位,最不被看好的的是黄之寮(Flavum)。

「我说,您这位美女要不要在黄之寮(Flavum)上试试手气啊?」

「你看我疯了吗,谁会拿分数这么打水漂玩?黄之寮(Flavum)的寮长可是那个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啊!」

「啊哈哈,说的也是啊。就算赔率再高,也不会有人会把宝押在那个『似非』身上吧。真是搞不懂,那个女人明明不会用魔法,为什么还能留在魔法学园里呢?」

胸前的凤凰勋章闪烁着光芒。

一位佩戴着『凤凰众』标志的女学生,打扮成赌场荷官的样子,毫无千金小姐风范地大声吆喝着:「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买定离手!!!」

「那个,分数为0的人也能下注吗?」

我挤进人群中,周围的女学生们都纷纷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在我周围的人群迅速向两边分开,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我走到最前面,开口问道。

「你这小子说话真是奇怪啊。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这里可是在用分数来做赌注赌博的。」

「我知道啊,因为我只有0分!」

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所以,我要拿我自己做赌注。」

那位荷官小姐笑眯眯地看着我。

「哦?……你小子知道我是凤凰众,还敢说出这种话?啊?不过可惜啊,就算我们最后把你赢到手,我们对男人也只知道一个用途,那就是做奴隶……就算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没问题,不过,如果我赢了……」

我笑着低声说道。

「我要你把那些分数,按照赔率一分不少的转到我们寮长的名下。」

「哦呵呵!难得在节日来临前能够这么热闹一下!你明明是个男人还真是有趣!」

她话音刚落,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

「这一单我接了。」

我满意地笑了笑,办完手续后便穿过周围的女学生们离开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阵骚动。一抹耀眼的红色光芒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对熟悉的弯曲长角。

芙蕾雅·碧·露露弗雷姆被两侧的学生会少女们簇拥着,一边如同观光游玩般悠闲地朝我走来,一边享受着周围学生敬畏和崇拜的目光。

在这个时期的学生会是绝对的权力者。

在这所学校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的权力是绝对的。无论是分数还是等级,都无法撼动学生会的地位。就连前方一位疑似属于『帝位』的女生,也不得不咂着舌让路。

「哟!」

「啧!」

我刚想转身开溜,但还是被迎面走来的这位麻烦人物发现了,然后马上被学生会的成员们团团围住。

「哈哈哈,这不是三条灯色吗!和那个怪物打成那样,看你现在也没缺胳膊少腿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往生极乐,连四十九日法事都办完了呢!」

周围的学生议论纷纷。她们似乎惊讶于为什么学生会长会对一个男生如此关注……我感受着周围怀疑的目光,只好故作受害者般皱起眉头。

「您好啊,祝您心情愉快。今天也是个好日子呢。」

「喂喂,怎么突然和吾这么生分了啊?我们好歹也是以拳交心过了,你还像个陌生人一样奉承吾么。你难道忘了,你可是亲眼见识过伟大巨龙的风采的,你的反应未免也太平淡了吧?这个态度让吾好伤心啊。」

「至于吗,不就说了句客套话,你也要挑三拣四的。」

芙蕾雅不以为然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三条灯色,你真是让吾大开眼界。虽然吾不会朝你低头,但该有的谢意吾是不会吝惜的。」

「哪里哪里,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我一边看着『芙蕾雅享受左右两边女生喂她吃水果』这幅百合美景,一边笑着说道。

「囚狱疑心(Dilemma),那次的经历确实让我受益匪浅。虽然对于巨龙来说,被精灵设计的这种游戏耍得团团转实在是有失颜面,但优秀的生物就应该不断学习。多亏了你,孤高的巨龙也开始明白了什么叫做信任。」

芙蕾雅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你这个低分者……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能在故事之外的世界,将巨龙逼入绝境……真是耀眼的光芒……太耀眼了……真是印证了『玉不琢,不成器』这句古话啊……人类作为一种财富,真是深不可测……」

芙蕾雅低声喃喃自语道。

「本来,吾治下的学生会,是以低分者来培养高积分者为宗旨……吾想通过在学校内形成绝对的等级差距,从而将上位者引向更高一层巅峰……说白了,就是把低分者当成高分者的养料……但是,『人财』这种东西真是难以捉摸啊,吾发现自己对这种事情懂得还是太少了……人才虽然容易腐烂,但有时候,看似腐烂的东西反而会散发出更加诱人的香味……就像葡萄酒一样,你还真是教会了吾有趣的事情啊……呐,三条灯色……」

芙蕾雅抓住我的下巴,将那张精致的脸凑到我面前。

「加入学生会吧。」

「容我敬谢不敏。」

「那么,吾会在三寮战中把黄之寮(Flavum)彻底击溃。你也知道吧,三寮战的胜利者可以向校长提出一个愿望。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愿望,一般都能实现。」

我笑着反问道。

「你真以为你赢定了?」

「当然。」

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下巴,然后离开了猎物。

「今年的三寮战,将会与以往不同。三条灯色,在黄之寮(Flavum)的墓碑被立起来之前,你就尽情享受这最后的狂欢吧……」

「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我会尽情享受胜利的美酒的。到时候也许我还会在朱之寮的墓碑前,给你朗读一下数不胜数的人类战胜巨龙的故事哦。」

「哈哈哈,真是太可爱了!」

这位尊贵的龙人(Dragon·Unit)小姐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带着她的学生会成员们消失在走廊深处。

我正目送着他们远去时——

「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和当权者吵架的机会啊。」

「哇!」

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一直在我背后默默观察着我的班长克洛伊,低着头挺直腰板,用清脆的声音说道。

「一看到对方的尊容就发出『哇!』这种反应,实在是太失礼了。我建议你去报个演艺培训班,学习一下搞笑时的正确反应。」

「我只是单纯地被吓了一跳,又不是要去做搞笑艺人。话说回来,你这么做真的没事吗?」

作为男生,我常常引来不好的注意,所以我和班长保持了一点距离,背过身去压低声音说道。

「我可是个男人啊,要是被人看到我和你像这样正常地聊天,你以后可是会被人孤立的。虽然月槛她们对这种事情应该不会介意,但你可是班长,多少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吧?」

「你不用担心,我本来就没有朋友。」

「…………」

「我开玩笑的。」

我应该如何回应她呢?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猛地一拍手。

「这个玩笑真是太有意思了!」

「…………」

「…………开玩笑的啦……」

「…………」

「…………对不起。」

「请不要再这样了。」

「是……非常抱歉……」

为什么我要道歉啊……?

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我还是乖乖地低下头道歉。班长双手放在身前,用一副宽宏大量原谅了我的样子开口道:

「三条同学,我听菲莉小姐说,您已经没有继续参加百合连队活动的理由了。」

她用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我。

「要解散队伍吗?」

「不,我们会继续活动下去……你看,在我被那个穿着没品西装的阴暗拳法家揍进医院之前,我们不是还一起去过一次地下城吗?就是那次拉碧丝被突然大量出现的毛毛虫吓晕的那次。」

「那是拟态幼虫(Fake Worm)。更准确地说,它们不是毛毛虫,而是恶魔一种。」

「啊,是,抱歉……」

「三条同学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继续做冒险者呢?如果你是顾及到我才——」

我轻轻地拍了一下班长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

「我的理由就不用你去操心了。班长有班长的目标,我也有我的目的……既然我已经这么说了,你就别再问了。就算不为了分数,去地下城冒险也有很多意义啊。」

班长无奈地说道。

「你比传说中的还要笨呢。我建议你多吃点深海鱼或者鱼油。」

「比起二十二碳六烯酸,我更想多摄入些百合碳六烯酸。只要偶尔能看到你和拉碧斯一起出去玩,我的大脑就能开始分泌——」

「虽然我们在百合连队中是队友,但在三寮战中,我们可是对手,请您不要忘记这一点。」

「啊?为什么你不让我说完?」

「还有,三条同学——」

「等等!?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完?听我说完啊?我刚刚一直在用疑问句哦?」

班长伸手指着走廊深处。

「你们寮的寮长,好像在那里惹麻烦了,我建议你去处理一下。」

「啊?真的假的!?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啊!?不要用闲聊来耽误我的时间啊!」

班长用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动不动地陷入了沉思。

「确实……我说了太多废话了……浪费了很多时间……为什么会这样呢……关于百合连队的事情,现在根本就没有必要讨论……我是不是将来应该给每段对话设置一到两秒的时间限制,然后带上对局计时器……?」

「抱歉,班长,我马上就去处理!回头见!」

我留下陷入沉思的班长,慌忙朝着事发地点跑去。

我扣动扳机,以一种如果被老师看到就会被叫去训斥的速度,飞快地穿过走廊。

当赶到骚动中心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副熟悉的身影正在和别人扭打在一起。

那个有着一头铂金色(Platinum)头发的娇小身影,被两个女学生夹在中间,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我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从那些围观的女生的身边溜了过去。

「好了好了,都住手吧。不许打了,不许打了。」

我一方面剥开抓住了缪儿衣领的女学生的手臂,另一方面制住了想要抓回去的缪儿。

「太差劲了!你算什么寮长啊!我才不稀罕在黄之寮(Flavum)里呆着呢!」

「你,你给我闭嘴,笨蛋!我才是要取消你的入寮许可!笨蛋,笨蛋,笨蛋!你这个长得好像新品种的癞蛤蟆,要不要我把你送到博物馆去啊!」

真不知道她那小小的身体里,到底蕴藏着多么充沛的战斗本能。我抱住还在不停挣扎的缪儿,任由她对着空气挥舞着四肢。

「我说寮长,你用这种王八拳难道就感受不到战争的残酷和无意义吗?这边的两位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这位孩子王给您们添麻烦了……话说回来,她到底做了什么?」

「啊!?你,你这家伙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抱歉抱歉,我是总是站在寮长身前保护她的三条灯色。我最近迷上的一对CP是一位图书管理员和一位问题少女。我最喜欢看那种平时嚣张跋扈的问题少女,在图书管理员面前就会变得像小猫一样乖巧的故事了。请多指教」【译者注:原文中这里是『前方保护者面』,化用自网络俗语『后方彼氏面』,『后方彼氏面』指在偶像的演唱会会场等场合,不是在前方兴奋,而是在后方默默应援的如同男朋友一样的粉丝】

「啊,啊……?你,你连日语都不会说吗……?」

其中一位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异常兴奋的女生,吐着粗气气势汹汹地向我发难,我只好暂时装作没听见。

另一个女生看起来比较冷静,她皱着眉头,指着缪儿说道。

「我们只是在聊三寮战的事情,这孩子就突然冲过来对我们……」

「谁,谁让你们说黄之寮(Flavum)一定会输!谁会还没打就认输啊!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没种的废物,才会影响大家的士气——唔唔唔!」

「真是十分对不起,给您们俩位添麻烦了。」

我捂住缪儿的嘴巴,朝那两个女生深深地鞠了一躬。

或许是因为没想到我这个突然插进来的男生会如此坦率地道歉,她们一下子愣住了,只能继续嘟囔道。

「也、也不是说要你道歉……只是,她突然就纠缠上来……说什么让我们滚出寮,所以我们才生气的……对吧……?」

「嗯,嗯……」

「你们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就因为这种小事就被赶出宿舍,换谁都接受不了啊……」

「希、希罗你这家伙……到底是站在哪边啊……!?」

缪儿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当然站在寮长这边啊。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在你们闹得如此不可开交的时候,这么积极地跑出来充当和事佬呢?」

我从制服的导体(Console)收纳袋里拿出两枚导体,分别递给那两个女生。

「虽然这么做有点俗气,但这次能不能请二位与寮长握手言和呢?」

看到我拿出了珍贵的导体(Console),那两个女生的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

「怎、怎么说呢,你这么做反倒让我们感到不好意思了。你这家伙,作为男生还挺会察言观色的嘛,还挺会来事的。」

「诶,你是今年的新生么?真的是男生吗?男生不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吗?而且我好像从来没在宿舍里见过你……」

「别在这里假装受害者敲诈,你们这两个庶民!不许跟我们家的秘密武器希罗说话!你们这两个一看就是吃完薯片还会舔手指的穷酸鬼,赶紧给我消失!消失!」

在缪儿型迷你扩音器发出的怒吼声中,那两个女生做了个鬼脸就溜走了。

生气的源头消失后,我放下恢复了平静的寮长。她一边恼怒不已的抽泣着,一边抬着头恨恨地瞪着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是吗?」

「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相信黄之寮(Flavum)能赢……所有人都在嘲笑我……说我是『似非』的魔法使……不管是魔法、学习还是运动……我什么都做不好……我只是一直在扮演着母亲大人想要看到的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罢了……」

脸上写满了疲惫的缪儿似乎在努力让自己不像一个孩子般发火。然而,她的努力似乎有些徒劳,各种细微的动作和神情都让她的伪装露出了破绽。她那故作平静的语气,就像是一个装大人的小孩般充满了违和感。

这种伪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这个为了迎合母亲的期望,努力扮演着理想中的『大人』的少女,带着一丝无奈,低声说道。

「希罗,你转到别的宿舍去吧。在三寮战即将开始的时候转宿舍,只需要双方寮长和本人同意就可以了。」

「不好意思,那条路已经被我堵死了。我刚才已经把自己当成赌注,押在黄之寮(Flavum)上了。」

「啊!?」

一对互相喂冰淇淋吃的女生从我们身边走过,我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你,你脑子瓦特了吗……?!真亏你能带着这种坏掉的脑子活到了现在啊……」

「什么啊,不要把人家说的像是个BUG的集合体一样哦。你这么说的好像黄之寮(Flavum)一定会输一样。要我给你重复一下几分钟前我的战斗型寮长对那些不知好歹的人说过的名言 ——『谁会还没打就认输啊』吗? 」

「如,如果黄之寮(Flavum)输了……你会怎么样……?」

我笑着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变成奴隶。」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凤凰众可不是普通的学生,他们都是拥有高分和权势的家伙。你这个男人的尊严或者人权什么的对她们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你这么下去人生可能会因此毁于一旦,甚至生不如死!」

「那,只要我们赢了不就好了?」

我笑着对目瞪口呆的缪儿说道。

「怎么样,有没有干劲了?」

「可,可是,我们赢不了……我们不可能赢的……希罗,我……我,我无法使用魔法……从出生到现在,这个世界一直在告诉我,我什么都做不好……」

缪儿痛苦地抓着我的衣领,带着哭腔说道。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赢啊……菲莉和芙蕾雅……她们和我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她们看到的世界和我完全不同……我这个连魔法都不会的人究竟还能做什么啊……」

「我可以告诉你路在哪里。」

我轻轻地将寮长(缪儿)的手从我的衣服上拉了下来。

「但是,从这里开始,能不能继续前进就看寮长自己了。我不会推你一把,也不会拉你一把。我不会给你指别的路,也不会告诉你捷径。你要是摔倒了,我可能会出声安慰你,但就算你哭得再撕心裂肺,我也不会把你扶起来。即使如此——」

我直视着她问道。

「你也要前进吗?」

有那么一会儿,她的内心似乎在犹豫。

在那短短几秒里,我不知道她想了什么、相信了什么。

只是,在最后,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仿佛在向自己的意志宣誓般点了点头。

就在那一刻 —— 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双手死死的抓住她的肩膀。

「寮长,你知道吗,在现实中,是存在地狱的……」

似乎意识到了我是为了防止她逃跑才如此用力的按住她,缪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着,似乎想要寻找逃跑的路线。

她的喉咙发出咕噜一声。

那微弱而恐惧的声音,仿佛是弱小生物在残酷草原上发出的哀鸣。从被捕猎者变成捕猎者的我舔了舔嘴唇,打开了悬浮窗(Window)。

我嘴角挂着口水,用毫无笑意眼神俯视着缪儿。

「喂,我这里找到了个不错的货色……」

「取消!」

缪儿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尖叫道。

「我要取消,取消,取消!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今天!就是今天!我突然想明白了!因为,你看!我一直这么依赖希罗,也不是什么好事对吧——」

「小姑娘……」

我凑到她的面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低声对她说道。

「已经晚了……这通电话是直达地狱的,不需要阎王爷接线……你仔细看看……我的手是不是在发抖呢?……呵呵呵……那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寮长,你想知道三途河是什么颜色的吗……」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这家伙一边哭一边笑,太可怕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把扛起哭喊着的寮长,把她押送到了约定的地点。

在那个熟悉的公园里,一个喜欢让爱徒在生死之间反复横跳的肌肉脑袋正在等着我们。

师父(阿斯忒米尔)双手抱胸,威严的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身运动服,长发扎成马尾,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笑眯眯地喊道。

「你好!从现在开始,我会以杀死你的决心来培养你!因为我会以杀死你的决心来培养你,所以,你可能会死一两次!」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精灵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首先,请在这份协议书上签字!」

「谁会在这种东西上签字啊!等等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对于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以下简称甲方)在训练中造成的死亡/重伤/轻伤,阿斯忒米尔·克萝伊·拉·姬尔莉希娅(以下简称最高最强)将不会承担任何责任』?!而且还必须用鲜血做契,这是个充满了恶意的誓约魔法啊!」

「希罗,看起来她不会写字呢。」

「Yes. My Master。」

我强迫缪儿拿起笔,在协议书上签下了她的名字。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些家伙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做出了犯罪的举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稍微有点疼哦。」

我轻轻地在她指尖扎了一下,然后完成了血契。

我和师父看着瘫倒在地的缪儿,发出了「嘿嘿嘿」的奸笑声。

「嘿嘿嘿,师父,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好好『疼爱』这家伙呢?」

「希罗,别笑了,该你签字了。」

「你说什么?(面无表情)」

我立刻转身想要逃跑,却被师父瞬间以一记关节技制服后按倒在地。师父骑在我这个无辜的少年身上,笑眯眯地看着动弹不得的我。

「好啦,愉快的签字时间到啦~」

「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才不会在写着『三条灯色(甲方)可以死三次』这种东西的协议书上签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数错我有几条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师父世界最强的算数能力下,我在纸面上的生命值凭空增加了2点,然后被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当我与缪儿一齐翻着白眼,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时,师父则兴高采烈地一边说着「一二一」一边开始做起了伸展运动。

「那么,我们出发吧!」

师父(阿斯忒米尔)做完运动后一边大喊着「跟我来!」,一边朝着公园外跑去。

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行事风格,所以默默地跟了上去。

「怎,怎么回事?那个力量型的犯罪分子怎么突然跑起来了?她说的出发,是要去哪里?」

缪儿没有做任何热身运动就想跟着跑出去。我连忙把她拉了回来,帮她把筋骨都活动开,然后向她示意跟上我。

「喂,喂,她已经完全不见了啊?我们怎么办?」

或许是因为我们花时间做了一套例行拉伸运动的缘故,师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缪儿顿时慌了神。

「……………………」

「喂,喂?」

我一言不发地跑了起来,缪儿慌忙跟了上来。

沿着师父故意留下的痕迹,我们开始在住宅区中穿梭。

我闯入一户人家的院子,踩着狗屋跳上屋顶。缪儿只能气喘吁吁地爬上屋顶,拼命地追赶着我。

接着我又从倾斜的石板瓦屋顶跳到隔壁人家的屋檐上,中途放轻身姿以减少落地时的冲击。

「你,你现在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接受了黑心快递公司委托的圣诞老人啊!?」

我在做的就是所谓的跑酷。

我确定好落脚点,纵身一跃,然后在落地的时候顺势一滚以减轻冲击。在四肢着地后,我将剩余的冲击力转化为前进的动力以保持移动速度。我翻越障碍物,跳跃、着地……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中,我还加入了魔力推进,就这样以疾风迅雷之势,在屋顶上自由穿梭。

缪儿跑了一段距离后筋疲力尽,彻底放弃了沿着同一路线追赶我,她只能气喘吁吁地在建筑物间爬上爬下。

我不时停下来等着缪儿,无聊地做着挥刀练习以打发时间。

终于,在师父的引导下我们来到了一栋笼罩在薄暮中的废弃大楼。完成了加入Z轴的超长距离跑酷后,缪儿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水泥地上。

「我,我要死了……水……给我水……」

接到急救请求的我立刻跑过去,递给她一瓶无碳酸可乐。缪儿猛地喝了一口,然后把可乐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她一边咳嗽,一边泪眼汪汪地冲我吼道。

「你,你想谋杀吗!?我的鼻子都要被你呛坏了!?呜哇——好难喝!那股来自地狱的醇香充满了我的鼻腔!我的喉咙里都残留着死亡的味道!」

「你要是能忍住这股味道,等它变成汗水排出来的时候,就会觉得很有趣了。」

我鼓励她说只要坚持下去就会请她去喝自助饮料机。然后又骗她说在训练期间只能喝无碳酸可乐,最后,在我的强烈推荐下,她把这款无糖无卡路里的无碳酸可乐喝了个精光。

「那么,今天的训练正式开始」

「难,难道说,赶路的时间不算在训练时间里吗……?」

师父无视了缪儿那亲眼目睹黑心公司就业规则后陷入绝望的眼神,走到了开阔的楼层中央。

房间四周都是水泥墙,没有一丝情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棺材。

枝繁叶茂的树枝从原本用来安装玻璃的窗洞里伸了进来,肆意地吸收着阳光。

房间里光线昏暗,室内的一切都仿佛沉浸在昏暗的海洋中。只有几缕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在墙壁上投下如同魔爪一般怪异的阴影。师父站在阳光触及不到的阴影之中,仿佛来自另一个非人的世界。

「缪儿,你应该练过拳法吧?」

缪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你,你怎么知道……你,你一直在监视我……?」

「没有,我没有监视你,我只是从你身上看到了一些特殊的训练痕迹。你的步法很独特,中国拳法的步法很有特点,而你所使用的步法,是仙术(中国对魔法的一种称呼)和形意拳结合的流派『无形极』的步法之一,叫做『浮步』。这种步法难以预测,注重隐藏身形和气息,从而在一步之内就可以拉近与对手的距离。它是专门用来对付魔法师的步法,可以将战斗瞬间拉近到大部分魔法师都不擅长的近身距离。而我只认识一个人会使用这种步法——」

师父伸出一根手指,在黑暗中低声说道。

「刘悠然。」

师父看着目瞪口呆的缪儿,苦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你是她的徒弟啊。怪不得。」

「……虽然说是徒弟,但我很快就让她失望了。我这个不孝之徒根本就学不会无形极。无形极属于内家拳……但实际上,如果不结合外家拳的精髓,它就只是一些花拳绣腿。」

我突然举起手,师父笑着指着我说道:「希罗,有什么问题?」。

「师父,什么是外家拳,什么是内家拳?」

「详细解释起来会非常复杂,为了让你这个外行也能理解,我用简单的说法概括的话,外家拳以刚猛为主,内家拳以柔韧为主……当然,这种区分并不绝对,而且无论我怎么解释,都会有人提出异议,所以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我知道如果深究下去肯定会很麻烦,所以我只是简单地理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刘悠然作为前魔法使。她体内的魔力经过多年的积累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程度,但后来,她因为后天性的魔力缺陷,突然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能力,但也因此觉醒了一种特殊的体质。」

缪儿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于是继续解释道。

「她的肌肉、骨骼、皮肤、身体……所有的一切,都长期受到魔力的强化和修正。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达到了常人需要锻炼一辈子才能达到的外家拳的最高境界,拥有着千锤百炼的身体和强大的力量」

娇小的她低下了头,轻声说道。

「她的无形极,可以在击中对方的时候将扰乱性的魔力注入对手体内,造成致命的冲突。每个人体内的魔力都具有独特的个性,并且受到身体精密的控制。如果突然被注入大量的外部魔力,人体就会对这些外来的魔力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出现严重的休克症状。也就是所谓的咒冲(Spell·Shock)。」

「希罗,你应该感谢我。」

阿尔斯哈利亚像早就等着这句话一般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现在还能活着,都是我的功劳。你能承受住刘悠然的无形极,全是因为我压制住了你体内的魔力,阻止了它的过度反应。如果换成其他人,在挨她第二拳的时候就已经去见阎王了。」

只靠两拳就能打死人,这杀人拳也太夸张了吧。

没想到,我居然是靠着体内寄宿的恶魔才捡回了一条命。我无视了阿尔斯哈利亚的邀功,继续听着缪儿的话。

「刘悠然能够精通无形极这种拳法,是因为她曾经是魔法使。她还能够感知到体外流动的魔力,并且能够控制它,她还知道攻击哪些穴位才能将魔力注入对方体内。而我这种天生魔力缺陷的人,根本就学不会这种秘技。」

和原作游戏中一样的怪物一般的实力,不愧是被誉为最强候选人的刘悠然。我如果毫无准备地和她交手,就算拼尽全力也撑不了多久吧。

「原来如此,你对她的能力了解得很透彻,看来你真的很认真地学习过。」

「……可惜结果证明,我再怎么认真学习也是徒劳。」

缪儿听到师父的夸奖却完全没有一点高兴,反而垂头丧气地松开了抱在胸前的双臂。

「我没有天赋。我最终只学会了一小部分的浮步,连无形极的皮毛都没有摸到,更别说精髓了。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接触过魔法,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我能学会的技能」

「不,有的哦。」

「…………什么?」

师父开心地笑着,看看我,又看看缪儿。

「没错,我们可以从无形极的基础上,创造出一种新的拳法,就叫『无极导引拳』吧。真是有趣啊有趣啊,像这样近距离欣赏有天赋的年轻人成长真是让人身心愉悦。我也很想体验一下从零开始培养弟子的乐趣,我们家的其他乖弟子一定也会高兴得跳起来的。」

仅仅是看到师父那兴奋的样子,我就感觉自己的生命值又减少了一点。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我开始用充血的双眼寻找逃跑的路线。当看到一边四处瞬移一边反复横跳的师父朝我露出预示着悲惨未来的微笑时,我脑海中想起了师父曾经给我的教诲,把『活下去』这几个字加粗加黑。

师父曾经说过,古代的弟子,是为了自己而学习;而现在的弟子,则是为了师父而学习(现代师父的潜台词:我不知道过去是什么样,但你要记住,现在你的生杀大权掌握在我手里,小心我杀了你)。

「首先,你们两个先徒手拆了这栋废弃大楼。」

我和缪儿面面相觑——

「「我,我们要取——」」

「协议书(取消你们的取消)。」

我和缪儿绝望地哭喊着,被师父赶出了大楼。

「在拆楼之前,先拿人来练练手吧。」

我的师父说出了这句正常人一辈子都不会说的话。

我盘腿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幸灾乐祸地看着师父。

「嘿嘿,师父,你的腹肌保养的还好么~?就算你是肌肉女王,要是被打中要害,也会很痛的吧~?」

「我不会痛哦。」

「你别太小看缪儿比较——」

「因为练习对象是希罗哟~」

我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师父朝我眨了眨眼睛,然后指着我说道。

「希罗,就决定是你了!!」【译者注:neta口袋妖怪】

「别擅自决定啊!不要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做决定啊!别扑闪着你那双阴险狡诈的小眼睛就决定把弱小可怜无助的我变成沙包啊!」

「我只是想偶尔体验一下像师父一样,用迷人的眨眼来使唤一下我可爱的徒弟嘛。」

「对你来说可爱的徒弟就算被当成沙包也无所谓吗!?」

「当然无所谓!」

「好,放马过来吧!」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绷紧腹肌,摆好架势。

果然,三条灯色天生就是个沙包,简直就像沙包的纯种形态。如果不打这家伙就会觉得吃亏。算了,来吧来吧,为了缪儿的未来,就算将来要和老师为了毕业志愿吵架,我也要坚定地说「我除了挨打,什么都不会!」。

「抱歉,希罗。毕竟相较于打我,让她打你可能更容易让她理解这一招。因为魔力线…………总之,让我们来亲眼目睹无极导引拳的华丽首秀吧。 」

缪儿扭扭捏捏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希,希罗……你,你别太勉强自己了……可能会很痛的……如果只是想练拳的话,不一定要找人陪练……要,要是不小心把你打死了,我,我可就惨了……」

「你嘴上说着担心我,实际上却很期待看到我被打得半死吧?你肯定也和我和师父一样,幻想过『打败入侵学校的恐怖分子』的场景吧?来吧,尽管打,能打坏算我输。我苦练多年的腹肌,可是连子弹都打不穿的。当然,是在我的幻想里。」

「希罗,你已经死了,知道吗?我的拳头可是能打穿臭氧层的。当然,是在我的幻想里。」

这,这丫头是怎么把氟利昂和恐怖分子联系到一起的……?

缪儿不再说笑,她自然地蹲下身子,将拳头抵在我的心口窝上。

「……不是这里」

师父抓住缪儿的手,将她的拳头移到了我的肚脐下方。她用力地将缪儿的小拳头按在我的肚脐下,反复按压了几次,仿佛要让她记住这个位置。

「明白了吗?」

「啊……什,什么……?」

师父掰开缪儿紧握的拳头,将她的手掌放在我的肚脐下方,轻轻地拿着手掌抚摸着我的肚子,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明白了吗?」

缪儿不安地抬起头,偷偷看了我一眼。

看到我在看她,她立刻躲开了我的视线,把头转向师父,回答道。

「我,我还是不懂。」

师父陷入了思考,沉默了数十秒,然后说道。

「你们两个,抱在一起。」

「「啊?」」

我们同时发出了声音,师父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请你们两个,抱在一起。」

我和缪儿面面相觑……缪儿的脸红成了一个苹果,踮起脚尖,朝我张开双臂。

「来吧……」

「不,不不,不是『来吧』不『来吧』的时候。我的大脑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被摧毁。在这个世界里,男人和女人拥抱可是禁忌中的禁忌。为了让所有人都能顺利地往生极乐,我们必须尽全力不在现世犯下罪孽,这样所有人才能——」

「来吧!」

缪儿不停地踮着脚尖。除非她是在和一个空气罐头玩相扑,否则她就是在让我抱她。

我偷偷地观察着师父,确认她的神态中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后,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抱住了缪儿。

她娇小的身体,完美地嵌入了我的怀抱。

我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她那小小身体里传来的剧烈心跳声。看她踮着脚尖很辛苦的样子,我弯下腰,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将手放在她的背上。

「明白了吗?」

「我,我还是不明白……」

「那就抱紧一点」

缪儿将脸贴在我胸前,紧紧地搂住我。

我低头看着眼前那头铂金色(Platinum)的头发。那耀眼的色彩仿佛要将我的意识吸进去一般,我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潮水般的既视感瞬间袭来。

「希罗……」

走神的我被缪儿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眼前的女孩红着脸,神情中带着一丝羞涩和怒火,用责备的眼神地盯着我。

「你,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别的女人。」

「是的,我一边拥抱着寮长,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女人,沉浸在那种诗意的情绪中。」

我老实地回答道,然后就被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腰。

「要不要我把你的腰子挖出来贴在你脑门上!?啊?!你,你这个家伙!懂不懂什么叫少女心,什么叫气氛?!我可是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啊?!我可是黄之寮的寮长!那个了不起的爱兹贝尔特家的——」

「那都只是你的头衔而已吧。」

缪儿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苦笑着的我。

「说实话,我不喜欢用那些附加的标签或者名号来评价一个人。我一直觉得,寮长和克丽丝的亲姐妹百合固然不错,但寮长和莉莉小姐之间那种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又在漫长的共同生活中建立起信赖关系的义理姐妹般的百合也别有一番风味。你觉得莉莉小姐在拥抱寮长的时候,会在意你的家世和头衔吗?没有吧?!在你们之间,只有纯粹的、无条件的、不求回报的爱 —— 喂,你在听吗?」

缪儿喃喃自语着,突然抬起头看向师父。

「我明白了……」

师父的嘴角微微上扬。

「你终于明白了吗?没错,就是这样。我觉得,当一个被各种头衔束缚的女孩,看到另一个自由自在的女孩,并因此产生『羡慕』这种感情的时候,才是她的灵魂被真正触动的时候。寮长,你和莉莉小姐相处了这么久,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她就像一只飞向蓝天的白天鹅,是那么的纯洁无瑕——」

连接。

我丹田中流转的魔力一下子被缪儿吸到了手中。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魔力在我的体表流动。魔力线相互连接,发出耀眼的光芒和巨大的声音,魔力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 然后爆炸开来。

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飞,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把我打飞的罪魁祸首 —— 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我,我做到了……」

缪儿兴奋地在原地跳来跳去。

「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我打出来了,打出来了,打出来了!原来还有这种方法!我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

「………………我一直认为,女孩子之间细腻的情感交流才是百合的精髓所在。日常生活中那些平淡无奇的幸福场面,那些细微的感情波动,才能创造出最动人的故事。我觉得,寮长你和莉莉小姐之间也许也拥有这样的东西。我并不是想强迫你们成为百合,但是,如果哪一天真的有那样的感情萌发,希望你们能立即告诉我——」

「希罗,别再用那种可疑的语速说怪话了,快回来。」

我停止了抱着胳膊朝天空讲话,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向师傅们走去。

「所以,师父你捣了什么鬼?」

「你都看到了,我没有做任何事。」

「希罗,我很厉害吧!?我真的很厉害吧!?我们要不要马上给我立个雕像,然后开个庆祝派对!?我就知道!我体内沉睡的天赋只是个贪睡的懒虫罢了!哇哈哈!怎么样,希罗!?你是不是被我的天赋吓到了!?」

缪儿不断兴奋地抓住我的手,将其放在她的头上,让我摸摸她的脑袋。我敷衍地随便摸了摸。

「这位天才大人为什么可以擅自使用我的魔力呢?」

「无极导引拳。」

师父竖起食指,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这套拳法的理念只有一个 ——『如果自己没有魔力,那就借用别人的魔力不就行了』」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想起了在玩『囚狱疑心(Dilemma)』游戏时,缪儿背着师父用水枪射击的画面。

「等等,难道……在玩囚狱疑心(Dilemma)游戏的时候,并不是师父在帮缪儿操控水枪,而是缪儿借用了师父的魔力,自己发射水枪?」

「不愧是我的好徒弟,真是敏锐。不过,那时我还是在暗中稍微帮助了她一下,而现在,是她第一次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完成的。」

虽然师父那个时候可能只是单纯出于好奇,但刚一遇到缪儿就发现了这种可能性,并且进行了测试。真是惊人的洞察力和行动力。

我不禁再次对师父那超乎寻常的实力感到敬佩。

「我刚刚并没有主动构建魔力线,但如果说刚刚我体表的那些魔力线是未经我许可就自己构建出来的,那岂不是类似于在偷窃我累积的魔力么…………难道说,寮长在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就将我体内的魔力线强行连接到了她的身体里?」

「你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分析得如此透彻,真是厉害。希罗,你的推测基本正确。无极导引拳,就是将对手体内的魔力线连接到自己体内,夺取对方的魔力,然后将魔力注入拳头进行攻击的行为,也就是所谓的『魔拳』。」

师父缓缓地说道。

「每个魔法使的魔力线都有自己的特点。粗细、宽度、轮廓、强度、平滑度……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个性』,其他人无法完全复制。虽然可以模仿,但本质上还是不同的。这些模仿出来的魔力线,终究只是『似非(伪物)』之物。但是——」

「由于缪儿天生魔力缺陷,她根本没有魔力线……正因为她没有『本源(Original)』,所以她才能构建出不受『个性』束缚的魔力线?」

我接过师父的话头,师父点了点头,表示我的理解是正确的。

我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自言自语道。

「因为缪儿没有魔力,所以就算她夺取了别人的魔力,也不会发生咒冲(Spell·Shock)……通常情况下,想要将自身魔力与他人的魔力同步,需要进行长时间的磨合……难道说,她连这个时间和过程都省略了吗……」

正因为她没有魔力,所以才能使用这种特殊的魔法……这,确实是最适合『似非(伪物)的魔法使』的魔法。

「也就是说,她使用的是『伪线(Fake·Line)』。只要她愿意,缪儿甚至可以将别人的魔力线替换成伪魔力线,封印对手的魔法。」

用伪魔力线与他人连接,就意味着可以进行魔力共享。虽然原理很简单,和魔法使进行魔力同步的步骤也一样,但考虑到『未经允许,擅自借用他人魔力』这一点,这两种方法可以说只能算是形似而神异。

「啊哈哈哈哈!我现在是不是最强了啊?!我是不是已经天下无敌了啊?!」

缪儿兴奋地抓住我的胳膊摇来摇去,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快夸我』的光芒。

我一边看着她,一边摸着下巴思考着。

「但是,这样一来……就太难了……」

「啊?」

我看着愣住的缪儿,笑着说道。

「不愧是寮长!我们的黄之寮(Flavum)舰队这下就天下无敌了!我们的大将就应该君临天下!无论是苍之寮还是朱之寮,我们都要把她们踩在脚下,让她们变成黄之寮(Flavum)的抹布!啊,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走在用他们悔恨的泪水打蜡的走廊上了!」

「我就知道,我是最强的!」

正当我和缪儿欢呼雀跃地手拉手庆祝时,师父微笑着说: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栋大楼拆了吧」

我和缪儿的笑声戛然而止。

「「…………」」

我和缪儿互相指着对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你们这是无声的控诉啊?别用食指戳进对方的脸颊。别再互相推卸责任了,以为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你们也太天真了。」

师父双手叉腰,神气十足地说道。

「如果是我,眨眼间就能把这栋大楼拆了!」

「希罗,这个师父,真是个烦人精。」

「因为这是她420年来积累下来的讨厌程度啊。这就好好感受下讨厌成熟后的味道吧。」

我和缪儿并排站立,使用被师傅传授的『以无极导引拳为基础的技术』,不停边哭泣边击打着柱子。

结果,那天我们连一根柱子都没能打倒,更别说拆掉整栋大楼了。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三寮战即将到来的黄之寮(Flavum)中,发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