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本来还挺沉得住气的,因为依照上清门历来的画风,前面再怎么正经,真正发生事件的时候那气质也能从文质彬彬瞬变成衣冠禽兽。

所以在听到和自己有关这个说法的瞬间,星云坐不住了。

他从床上站了起来。

星云的突然不淡定让云清连忙劝慰:“云儿,冷静,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

瞪了云清一眼,星云嫌弃的指了指那干净整洁的床褥。

“事情也没有老爷子您想的那么可怕,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腿上还又把刀,省的等下流血脏了衣服。”

云清:“……还行。”

搬了把椅子坐下,星云重新进入了倾听者的状态,见自家徒弟正经了起来,云清也便继续说起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老夫我并非是遇上了什么宿敌,力战之后才重伤久久不愈,其实老夫当时就是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能不能抢回来点什么,结果途径北海诸岛,忽察其上天穹之外似乎不太对劲,遂平步登云去到了那天外星域。

“当来到星域之后,老夫赫然发现星辰之景与以往相较大相径庭,原本璀璨的群星好像被历劫之人力战而波及了一样,就在老夫想要调查之时,异变陡生!

“原本那种被战斗波及而毁灭的星辰景色再度重现,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星空景色变得诡异的扭曲,就好像是在眼前被摆放了一面透镜,那面透镜不停地无规则的旋转着,每一次的扭曲都会制造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气息,仿佛是有人在试图与老夫对话,又好像是难断断续续来自遥远的星海彼岸的信息。

“在那种情况下老夫自然试图去捕捉并理解那股冥冥的含义,可就在老夫刚分出一丝神念去感受的时候,那扭曲的星象却陡然恢复了正常,星域重归死寂,宛如一事不曾发生。

“老夫自然会对此困惑不已,没让老夫失望,片刻的等待便是那扭曲再度的出现,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星空张开了一道裂口。”

说到这里,云清停顿了下来。

刚抬头,他便看到星云递到面前的饮品。

使劲抽了抽鼻子,云清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了戒断反应一般的陶醉。

“老夫就说你这孩子太懂事了,还有么?”

拍了拍自己的芥子袋,星云语气之中有着说不尽的无奈:“在昆仑虚搜刮的挺多,等下金乌前辈回来我替你和她说情,毕竟这些算是药酒。”

“啧啧,”抿了一口药酒,顿时酒香沁入全身,“懂事,太懂事了,老夫接着说。”

“虽然老夫不是什么尖端领域的天才,但是有关的东西老夫闲暇时光还是了解过不少,显然能这等裂口的成因是天地壁垒的碰撞。究竟是小世界的毁灭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便不是老夫擅长的领域,当然当时裂口张开之后也没有机会令老夫去细想。”

“遇上了突发情况?”星云重新给云清斟满酒杯。

“一语中的,”云清又咂了一口,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陶醉,“裂口在张开了一瞬便喷发除了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力量,喷发之后便瞬间闭合,在这足以扰道的干扰下老夫稍有分心,正是这小小的分心差点让老夫酿成大祸!”

“……”

见星云没理自己,云清讪讪的收回了高举酒杯的手。

“不知何物登时击中了老夫,携着那股毁灭的气息,饶是老夫也不可能在没有全神戒备的情况下安然无恙。那撞击老夫的东西在击中老夫之后变改变了方向,老夫也是因此才深受的重伤。”

讲到这里,几乎可以说是和星云所见的幻境内容完全对不上。

见星云微头微蹙,云清自行做出了解释。

“你看到的那敌人便是北海诸岛之人,他们认为在他们头顶上砸下来的东西就得归他们所有,老夫抢先一步抵达,自当是要跟他们打起来。”

叹着气一拍自己的脑门,星云语调多少有些微妙。

“那我总结一下啊,老爷子你是被天外之物砸成的重伤,那些来抢的人最多也就是多给你几刀的程度,无伤大雅。”

云清点了点头。

“在这之后你就捡到了我,也就是说,砸你的那玩意儿,其实是我?”

一打响指,云清笑道:“聪明!”

说完他就开始扯自己身上的病号服,给右侧肋下露了出来,指了指留那在绷带缝隙之中的三道浅浅的印痕。

“这就是你当年顺手给老夫挠的,怎么样,给历劫者的肉身留下这种伤痕,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

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星云瞪着自己的指甲道:“是啊,难怪当时觉得指甲不舒服。”

“咳嗯!言归正传。”

星云在聊天的时候相当的气人,这件事云清早在其他太上那里有所耳闻。

他一转语调,再度严肃了些许。

“天穹之外出现这等变化实属罕见,哪怕借神州灵山之力自那天外拉下陨石,也断不可能在稳固的空间之中撕开一道裂缝,更不要要携带的那几乎可以算是一天地世界毁灭才有的恐怖气息。所以……”

“所以老爷子你是觉得,有了我这么个前车之鉴,昆仑虚发现的动荡意思是另一个我这种的人出现了?”

“不会,”云清摇了摇头,“自这件事之后,老八、十二、十四他们就会随时倒班去天穹之外观察,如若真的是相同的情况,他们不可能不会传来报告。”

“那为啥还说和我有关?”星云这就有点不理解了。

叹了口气,云清笑眯眯的拍了拍星云的头,语气之中不无宠溺。

“这不是显得你特别厉害么?”

“你神经病啊你!”

所以开头就说了,无论事情多么严肃,放在上清门这边准保能让你大跌眼镜破口大骂有毛病。

见星云拔出腿上的匕首照着原路又送了回去,云清总算告饶的不在开玩笑。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不闹,不闹了可好?我正经,正经……”

将一字口变成了十字刀伤,星云这才掂着手里的卫星坐回了凳子上。

此时的卫星已经栓好了陨星金链条,不用星云抡,它自己便每被掂起来一次就自转一周,给链条带的“哗哗”作响。

“铁牛对天外有过考察,具体的情况老夫建议你回去问他,就说这事儿老夫应允和你说了,你也……卧槽你个小子什么时候金丹的!?”

当即给了云清面门一球,星云冷冷的说道:“天星剑王祭之前,别给我跑题。”

“他曾经对轮回大劫做过一个设想,那设想太过于专业,也就玲儿与他还有三儿有些了解,既然你已金丹,境界上又早就破了桎梏,一些其他门派秉承‘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东西你也就能多了解一些了。”

“行吧。”

叹了口气,星云起身。

他收起手中的酒瓶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不需要感知,仅凭那“蹬蹬”的脚步声星云也能知道云霞和烈阳金乌已经打完架回来了,两人此时就在门外等待,没来打扰师徒二人的初次见面。

抿干净酒杯中的最后一口酒水,云清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劲儿。

“哎哎!徒弟,徒弟?东西呢?东西啊!”

“戒了吧,戒了说不定你还能不这么没溜儿。”

头也没回的来到房门口,打开门赫然看到了云霞和烈阳金乌二人。

调整了一下情绪,星云看向烈阳金乌:“前辈,我师父他刚才差点给我跪下,就为了要一口就喝。”

话音刚落烈阳金乌就没了踪影,而星云也猛然发现自己忽地来到了门外。

病房门被关闭,惨叫和求饶的呼声随之在病房内响起。

有些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云霞听到那呼喊声当即抱胸咂了咂嘴,她用肩膀拱了拱星云,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哎,妮砸,你说你以后对姐姐我会不会也这么黑心呀?”

比较直白的话云霞不太爱听,所以星云挑了个相对转进一些的说法。

“精神病患杀人不犯法,我还没那个胆子去招惹。”

“还以为你得说但凡作不死,就要使劲作。”

“……那是剑星。”

闲聊几句的功夫烈阳金乌也从病房里面出来了,和上次一样,这次出来的时候也是擦着手上的血。

唯一与上次少有差别的就是这回她身上都溅上了点血,门内传来的也不是均匀的呼吸声,而是悠扬婉转的苟延残喘。

“那个十字画的不错,看来你和你师父的感情加深了不少。”

见星云深以为然的点头,烈阳金乌继续说道。

“我的魂精传回来消息了,大多都对那两只灵鸟没什么消息,甚至印象都浅的很——那两只灵鸟常年伴随在西王母的身边,基本上可以说和灵禽生活在了完全不同的世界。”

“本来昆仑虚与世隔绝就算是另一个世界。”云霞在旁嘟囔了一声。

摸了摸自己的发疼的眼眶,烈阳金乌决定不搭理这个刚揍了自己一顿的疯子。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有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