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凡几的眼球冲向了锦幽伞,它们裹挟着烂肉与脓浆,将整片海域化为了充斥着密集与噩梦的炼狱。

原本停下的低语这时再度回荡在了每一人的耳边,那些神念侵扰一般的呢喃穿破了锦幽伞的防护,用每人最为亲近熟悉却早已不再身边的人的声音,引诱着所有人走向思维离弦的悬崖。

就在此时,一声暴喝惊醒了被影响的所有人。

“卧!槽!”

锦幽伞在高呼之后便如同绽放的花蕾,将星云身上的那间黑色皮装化为了连接在中控室单元,一道道黑色的细线粘粘着中控室的角落,就像是一枚传导着信号的神经元,海量的信息化为了流光在黑色之中迅速的游走交换,在它的亲自控制下,那座巨大的岛屿也随之张开了复数的屏障。

巨岛逃离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奈何眼球在炸开之初便呈包围之势,岛屿本身也过于巨大。哪怕是竭尽了全力逃离,依旧有着不少的眼球冲击在了那层层的屏障上。

与那些因谪念而发生异变的死尸不同,眼球的接触并未造成任何直观的影响,更不存在着丝毫如溶解腐蚀的现象。它们在触碰到壁障的瞬间便冰雪消融般融到了屏障上,在屏障上留下一片灰黑色的斑驳痕迹。

紧接着,那片颜色就会在屏障上迅速的蔓延,与其他接触蔓延的灰黑相接,将大片的区域渲染成了代表了凋零与死亡的颜色。

一抹抹深黑在那凋零的区域中诞生,它们就像是沿着凋零而生长在平面的触须,散发着充满了疯狂与毁灭的意念,压碎这层阻挡,浸入到下一层屏障。

如果不是早就构建出复数并持续在刷新的屏障,那么仅凭这种侵蚀,很快那些谪念的触须就会蔓延到锦幽伞的外壳上。

看到这一幕,被不小心禁锢在“神经元”中心的星云向锦幽伞问道:“我们能做些什么吗?”

“如果有人擅长水下作战的话那我也不推荐出去,咱们人少,外面的念变异物太TM多了,再好的狗那也架不住群狼。”

“……你给我好好说人话。”

“哦,”锦幽伞身上的光斑游走的愈发迅速起来,原本的黑色在此时已化为了湛白,“别人不出去给主人你添乱就行,对,说的就是那个抱着剑的蠢货——眼前的情况似乎主人你还真能帮上忙,到元婴期了吗?”

冲着被无辜怼了一顿的剑星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星云闻言点头。

“到了就很完美。”

锦幽伞探出了一条手指粗细的白光线条,那根源自皮衣的部分在星云的面前晃了晃。

“元婴期的话主人你就能让你的那十来万个元婴帮我进行演算了,老主人以前就是出于这种考虑才建造出的灵元碑,它的本体现在不在这边,那咱们现在只能用点原始的办法……”

凝视着那根来回晃动的触角,星云黑着脸问道:“……你就说这玩意儿要捅我哪儿吧……”

“放心放心,”说着,那根触须的尖端便陡然张开,一张网状结构赫然映入星云的视线,“不桶,不说捅自己的主子算大不敬,捅这种形式怎么看也觉得下流的不行——就是我把这个贴在主人你小腹丹田位置,剩下主人要做的就是拜托自己的元婴帮个忙了。”

直接将那根“外接线”在小腹上贴好,星云当即内视来到了自己的丹田。

一直将元婴交予卫星照顾,星云这个主人确实很久没来过自己的丹田世界了,所以一来到这里,他就看到了一副情理之中的蛋疼画面:基本上元婴都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大了不少,随着它们的长大,一些在孩子长大时候疏于管教的形象也随之出现,卖相有点像是暴走族的出现了一部分,这些元婴倒是没有暴走族那种欺行霸市的行径,因为它们都在被带着红袖标上面写着“学生会”的元婴在围殴。

剩下的有在认真学习的,学习资料自然来自卫星和二号,可能以后它们的老师还会多一位名叫“锦幽伞”的存在。

没在认真读书的要么是在自己开辟出来的运动场上踢着足球或是进行着其他体育运动,要么就是参加着自己比较感兴趣的社团。

甚至还有些元婴聚在一起,它们聆听着聚会发起者的宣讲,义愤填膺或者斗志昂扬的准备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游行活动。

它们这些元婴的理念很明确:“推翻学生会暴政!还我一片自由校园!”

星云见状唯一的想法就只剩下:早晚有一天自己的丹田世界能打起世界大战。

他相信这些小家伙在卫星的光荣领导下会做出这么闲的蛋疼听起来相当扯淡的事儿。

“看来玄天桥还是有点长进嘛,”连接进来的锦幽伞此时就是一团随机在变化的银色光团形象,它在星云身边飘着,语气之中不无感叹和欣慰,“以前它带出来的元婴没几个不是成天嚣张结果随便欺负的,哪怕它往好了方面养都只能养出那种款式,现在占比这么少确实值得夸奖一番。”

“别说了,天知道那些要起义会不会真推翻学生会暴政……”卫星突然冒了出来,它的球面上悬浮着两个篆体大字:惆怅。

“不可能,”二号也跟进来了,以小家伙的形态用逻辑链路来说话多少让星云有种新奇的感觉,不过它的发言却让星云浑身难受,“有我在的一天,坏学生就永远别想翻身。”

“停停停……”

赶紧把这仨货拦了下来,星云寻思着再不赶紧办正事外面全都得玩儿完。

轻轻击掌,正在各干各的元婴们顿时闻声结束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它们齐刷刷的看向星云,异口同声的呼喊响彻云霄:“妈!”

瞪正在得瑟的卫星一眼,星云直接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随着那些元婴的准备完毕,一道道泛着微光的细丝从丹田世界的天穹落下。

每一根细丝的末端都垂着一滴如同悬露的剔透之物,那些水滴状的东西在落入元婴手中后登时变成了一顶顶全覆式的头盔。那些元婴纷纷将头盔戴在了头上,然后齐刷刷的冲着星云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咦?居然还有左撇子?好事儿啊。”

锦幽伞话音刚落星云就强行拉着这三个活宝离开了丹田世界。

重回外界,那原本绽放着辉光的神经元结构,愈发的耀眼夺目了起来。

几乎被侵蚀殆尽仅剩几层摇摇欲坠的护盾在这时从新焕发了生机,原本已经乌黑的屏障陡然碎裂,一层又一层全新的屏障浮现而出,先前几近追不上侵蚀速度的刷新频率现在反过来压过了破损的效率,而且重新出现的屏障要更加难以被侵蚀,那些黑色的纹路在新的护盾屏障上寸步难行。

这种做法自然是需要大量的消耗,锦幽伞没有丝毫的耽搁,将速度提高到极限不再绕路,径直的冲向目的地坐在的方向。

真元的迅速消耗让星云隐隐感受到了在最初时候那种即将被榨空的轻微眩晕感。

见此星雅当即便从芥子袋里面取出了一个小钢盆,将一些丹药都倒在了里面,然后端到了星云的面前。

“喏,这些是能够补充灵气的回春丹,强效版的,五师叔就知道你会真元不够所以让我给你带着了。”

五师叔和星雅都是好意,星云心领了,但……

“师姐,咱们能不能别弄成给狗喂食似的……?”

似乎就知道星云会有这种感觉,她指了指盆上面烙着的那个字。

“行啦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特意给上面写了‘猫’,不会被人当成狗的。”

星云:“……”

这TM有个鬼的区别啊!

憋屈归憋屈,这盆猫粮总还是要吃,不然这关就等另想他法才能闯过去了。

一边啃着猫食盆内的丹药,星云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那些眼球的速度不算快,因为“鲲”的体形过于庞大才导致锦幽伞陷入了围困的境地,照着现在的速度冲下去的话很快就能摆脱当前的困境。

想了想,星云忽然开口道:“从刚才的死鱼苏生到现在的鲲尸眼球,谪念都是依靠撞击这种接触的方式来进行侵蚀和污染,卫星你帮我计算一下非接触方式对生者的感染可能性,二号。”

星云的傀儡连忙从地上蹦了起来,它的外壳还有些未散尽的余热,具体的表现就是它那张脸有点微妙性质的红晕。

“你联系一下坠月里你其他的同僚,如果我师叔们允许的话你让他们谁都行把那玩意儿开过来,并联计算我目前的真元有点吃不消。”

“所以本尊平常没说错嘛,小主子你还不乐意听……”

“我说你说错过?把嘴闭上干你的活!”

“哦,干完了已经。”

星云:“……”

“通过与之前谪仙念变的所有数据进行比对,以非接触方式对生者进行感染的例子有,但是不多,所以本尊的结论是……”

“明白了,因为有个魔物在所以不能排除异变的可能对吧。”

“小主子圣明,毕竟下面的老魔就是专精精神层面的存在。”

有了结论,星云重新将心思放回了控制台,此时的锦幽伞即将冲出眼球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