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了被轰走的待遇星云并不算太意外,铁牛平常工作的时候就特别和平常那种憨厚随和的样子不同,基本上可以说是换了个人,严肃、严厉、凡事势必精益求精容不得半点的马虎,哪怕是缝衣服的时候都不例外。

况且自己刚才瞥见的计划书要比最初的版本完善了许多,在人才济济的炼器峰弟子与昆仑虚住民的精诚合作之下,如若自己去掺一脚说不定这才是画蛇添足而非画龙点睛。

当然理解归理解,这不耽误星云心里不爽。

这种不爽的缘由星云暂时没想明白,他也懒得多想。

拍了拍身下的天穹星剑,后者在卫星的导航下直奔妙手峰而去。

妙手峰有着当时被污染的血样以及自己全新的血样,在念变到来之际,他有必要去看看都研究出了什么。

星云有点忘了自己这是不是第一次来妙手峰了,抵达妙手峰的山门外,他还是被眼前所见之景惊讶了半天。

率先映入视线的是一座巨大的栅栏铁门,栅栏上铭刻满了细密的符篆纹路,一些应该是病患的弟子试图翻越那扇铁门,而那扇铁门却在每当有人接触的瞬间迸发出无法抵抗却又温和不已的斥力,将那些想要从铁门内逃脱出去的弟子送回就站在他们后方不远处的妙手峰弟子面前。

那些妙手峰弟子各个身披白色大褂手持一份记录板,而在这些有男有女的医生装扮的弟子身边,都会跟随着一些身着连身白裙、头戴白色小顶帽的弟子,他们也是男女各异。见那些病患被弹回身前,立马熟练的将拘束服套在了他们的身上,然后将这些病号以皮带禁锢在一侧的移动病床上,推向后方的白色大楼。

大头的最顶部有着明晃晃的一行大字,昭示着这里究竟是何种不能当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妙手峰疗养中心(住院处)。

星云:“……”

与妙手峰熟悉的弟子只有珏筝一人,此时她并不在抓回逃跑病号之列,想了想,星云最后还是选择了走程序。

他来到了门房外,轻轻地叩响了窗口。

“请问……”

“转身右拐挂号处,要是伤病重就左转急诊处,探病免谈,这里……咦!?”

窗口被拉开,一张熟悉的面孔登时映入了星云的视线。

“这不是小师叔祖吗?您得了啥病了?别急别急,我这就给您打通讯给院长……哦,就是云散师叔祖。”

说话之人赫然是王舞绫,她一边说着翻出了令牌。

王舞绫竟然在妙手峰的门房值班这让星云颇为意外,印象中这丫头应该还在开门内高铁,但就在她准备给院长汇报情况的时候,星云猛地发现其中的不对。

令牌上面写的并非是王舞绫的名字。

想到云霞曾经说过王舞绫还有个弟弟,他顿时唤起了他的名字。

“弘……光?”

“喔?小师叔祖您居然没把我和我姐认错?”

连忙从门房里面跑出来,眼前这个弘光除了没胸和短发之外,赫然是和王舞绫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来到星云的面前,王弘光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在短暂的一怔后陡然改口。

他眯着打量着星云,在一声“得罪了”之后直接牵起了星云的手:“嘶……这脉象……”

卫星当时就说了一句星云给它才在脚下的话:“喜脉?”

“谁TM乱哔哔呢!?”

“没有没有,”星云连忙指了指自己脚下的那枚破球,“你别搭理它,它嘴欠。”

“哼,以后注意点,小师叔祖是多少人晚上梦中幻想的对象,这种偶像级别的人就算有喜脉也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瞪了眼卫星,王弘光忽略了星云脸上那蛋疼的不行的表情严肃道,“小师叔祖你……确实有病啊。”

“噗哧。”

星云当时就跺了卫星一脚。

“小师叔祖您还不是一般的有病,是特别有病。”

说着王弘光便拉着星云来到了一边,他取出了令牌直接联通了云散的通讯,在等待的时候继续做着解释。

“当然小师叔祖您也不用担心,咱们妙手峰有全三域最好的治疗技术和设备,而且就算您不用自己的身份,也享有咱们妙手峰最高的服务待遇。”

“……哈?”

“霞师叔祖成天刷您医保,都刷成对外的超超级贵宾待遇了,哦,通了……师叔祖!咱家小祖宗有病,难得自己过来了您要不来给看看?噢,好,成成没问题,好嘞。”

星云没听到通讯那边有说了什么,只见他一边接听一边袖袍一甩,将一辆移动床停在了身旁。

眼见着这人连拘束服和拘束带都掏出来了,星云自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对着二号打了个眼色,后者当即抡起了脚镣上的那枚铁球照着王弘光后脑勺一砸。

嗙!

对着趴在地上失去意识的王弘光作揖道歉了几句,星云抱起卫星拉着二号仓皇而逃。

王弘光的令牌叮啷落地,上面哪有什么通讯的表象,完全就是一副待机的状态。

冒充雪人藏匿了半晌,确认没有人来追自己,星云这才长舒了口气让锦幽伞解除了雪人的拟态。

虽然心里清楚这就和喝高了的人从来不承认自己醉了一样,但星云确实觉得自己理论上没什么大毛病,如果自己通常的认知是男性的话,那倒是有可能是云霞在外面瞎宣传自己不能房事,神经病什么缺德事儿都干的出来。可她也一直在维护着自己这个形象,那还说自己有病这绝对说不过去。

想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病,星云索性放弃思考,确认了云淡的大棚方向然后飞去。

血样是让云淡转交给妙手峰的,那么他那边总该有些消息。

而且有关那个无数秘境空间的调查也要了解下情况。

来到云淡的温室大棚,果然他留了一具神念分身在这里喂鱼,那些鱼依旧是在越出水面后化身蛟龙,然后扎回水面重新变成鱼。云淡此时就坐在湖边,时不时的就会抛出去一块肉看鱼蛟鱼的转变,并将一些数据记录在飘在一侧的记事本上。

星云的到来瞒不过云淡,然而不等星云开口,一口铁桶便拦在了两人之间。

“你也来喂喂看?这些蛟龙可有意思了。”

想了想,星云接过了铁桶,他随意的扔了几块肉出去后,压制着也想扑出去的二号轻声问道。

“二叔,有关之前……”

“哎,你看我这记性,”云淡一拍脑门,就跟猛地想起来什么事儿似的,“最近好像酒窖遭贼了,丫头你有什么头绪没?”

“……没……”

“那我就自己查查去,”说着云淡的身影便渐渐地淡去,“对了,那些蛟别喂太饱,不然它们该翻肚皮冒充死漂了。”

话音落下时云淡的神念分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湖边只剩提桶的星云一脸茫然。

坐在地上把剩下的肉全都扔到了湖里,他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最后起身前往上清殿。

来到上清殿后他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大殿,原本一直热闹非凡的明堂中有的只是冷清。

依次又前往了剑峰、无相峰、乃至缥缈峰与重开的揽月峰,所经的都是类似被“孤立”和“无视”的待遇,顿时,星云觉得整个世界都有点不太对劲儿了。

当然所谓的孤立和无视只是一种说法,基本上就是他去哪儿那都不需要他一样,那种没了自己也照常运转的感觉萦绕在了星云的心头,他明白本来世界就是缺了谁都照样在运转,可这种感觉绝对让人不太舒服。

茫然的漫步在雪中,星云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一下得罪了整个上清门的门人。

看着水幕之中独自行走在纷飞大雪中的孤独身影,本应在酣睡的左依有些不忍的道:“这么对小相公是不是太过分了啊,隔着水幕都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那股怀疑人生的气息。”

同样应该睡成死猪的云霞就蹲在左依的身边唆着橘子。

见左依这么于心不忍,云霞哂笑:“过分?他把所有的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当咱们整个门派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就不过分了?”

“话不能这么说呀,这两个不是这么类比的。”

“怎么不能,”一旁的六哼了一声,“我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他还是死不悔改,该吃点苦头的。”

赞同的点了点头,云霞将手里的橘子塞给了左依。

她转身看向身后,在不远处赫然是正在密谋开会的其他太上。

一条条指令被他们有条不紊的下达给了下属的部门,得到了反馈之后便会进行基本上会打起来的讨论。众人的所在地稍显狭小,尤其是蔡桦净和六以及女希是以本体状态示人,更是让这片空间有了拥挤的感觉。

收回视线,云霞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橘子。

她瞥了眼左依,哼唧的语气中尽是对星云性格的了解与无奈。

“行了你也别心疼他了,你信不信现在这妮子已经从怀疑人生进阶到没事情做而恐慌了。”

“哎?”

一摞文件忽地出现在了两人之间,递来文件的云铃也替云霞做出了补充。

“那死孩子,典型的一个不做些什么事情就静不下心来的笨蛋性子,让他空落一阵也好,至少能让他为自己考虑考虑,做点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