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铃曾经说过,依照星云的观察能力和鬼精的脑子,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太可能瞒得住他。

云霞一直坚信这点,毕竟就自己陪在星云的身边最长,对于星云的这种能力早就深有体会。

但她从来没想过这妮子竟然能想到这里!

沉默了许久,云霞轻叹:“我要是说没有,你肯定不信吧。”

嘴角一抽,星云现在有点心虚了:“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有啊……”

星云对天发誓这真的是没话找话聊的随意一问,毕竟通常的套路里面一直单身的女性肯定有点什么故事,而所谓的故事至少有八成的比重是“暗恋”一类的情感问题。

所以星云现在有点后悔。

倒不是说因为自己喜欢的人有相思对象而后悔自己的感情,而是他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嘴欠挑起了不该挑起的话题。

通常这种话题都是应该极力回避的,因为极有可能会将对方的情绪带入到一个非常有问题的区间,而且星云知道云霞其实本身就很敏感,如果这个话题牵扯到了一些心痛的往事,伤害到了云霞是他更不想看到的展开。

再所以……完了,这次是真的祸从口出了!

“那什么,我、我那什么就是不是有心的,不是,这个主要是我没话找话,啊那个那什么……”

“噗哧。”

突如其来的吟笑打断了星云混乱不已的解释。

他歪着头望着笑容渐渐变得爽朗的云霞,从最初的困惑变成了现在的恐慌。

“大美人咱们先冷静可千万别乱想,要是真的说到痛处了您就揍我一顿,我五行缺揍……”

“好了好了,”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云霞似乎笑得有些岔气,“我就是没想到你竟然还会有如此笨拙的慌神样子,挺有意思的。”

“……”

揉了揉星云的头,云霞蓦地散发出了一种完全有悖于她神经病设定的知性气息。

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飘渺,语气之中也多了些许对过去的缅怀和释然。

“其实我也不确定。”

“……啊?”

“毕竟时间已经太久了,而且你也清楚有关的记忆不知是被封锁了还是彻底抹消,所以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曾经究竟是不是暗恋过我的师父,就算是其他人也只是记得我与师父的关系最为‘亲近’而已,至于这个程度显然我现在的个人情况就能证明——我痛经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憋屈。”

顿了顿,云霞一转语气,自嘲的笑道,“况且就我这个脑子和性格,真有人能接受那才叫见鬼了。”

“说的也是……”

“嗯!?”

“我是说前半句说的也是,”星云听到危险的质疑声后当即解释,“要不这样吧,等处理完现在手头上的节点问题,念变如果还没到来,那你就陪我去找找你记忆的线索?权当是陪我散散心旅个游什么的,你不是也一直想让我给自己放个假吗?”

云霞就那样直直的凝视着星云,直直给后者盯得有点浑身都开始不自在的时候才再度开口:“嗨嗨,你这妮子怎么回事,有这么找借口的吗嗯?黑锅全在我身上了!”

“那就是我陪您散心,好了不说这个了。”

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星云将注意力拉回了即将竣工的“陷阱工程”上。

在两人闲谈的时间锦幽伞制造的方尖碑已经彻底完成了符篆的刻画,此时每座尖塔都映射起了美轮美奂的多彩光辉,道道灵气转化的能量在那些符篆文字中游走着,就像是那些文字组成了能量传输的管道,将转化而来的天地灵气变换成所需要的能源传遍周身。

方尖碑与秘境核心的联系已经稳固,跑去定位核心的卫星这时候也回到了两人的身边。

它的表面多了一些类似于爪痕的痕迹,而且整个球都灰不溜秋的,仿佛被扔进过火堆烤了许久。

不需要星云多问,来到他的面前后卫星便用抱怨的方式将刚才它所经历的一切告知给了二人。

“生气,本尊的一世英名啊,小主子本尊跟你讲,这不是寻思着要把那个秘境当缓冲炸弹用,本尊就说把里面的生物就顺手都弄出来。结果你猜怎么着?那群破玩意儿竟然不识好歹!它们又是挠又是咬的、还TM用火把本尊当煤球烤!这太不识好球心了这也。”

“你都干啥了给人家惹成这样。”

“不就是大喇叭广播了一下,见谁不搭理就给他们强行轰本尊肚子里面去。”

说着,一面面晶幕浮现在了星云和云霞二人的身边,那些晶幕上播放的都是卫星所言的“驱赶”记录画面。

仔细端详着周围的这些场景,星云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卫星:“你把那些有灵智的生物当成羊来放,换谁估计都得气的咬你。”

使劲晃了晃球体,卫星狐疑的回道:“怎么总觉得小主子你在骂本尊……”

无视了卫星的说法并让它撤去了那些牧羊犬型卫星驱赶珍兽的纪录片,星云重新看向那个工程。

此时的方尖碑已经不再绽放光辉,它们的魁梧的躯体在渐渐地隐去,原本属于北海秘境的波动也随之变得无法被感知,当视线与神识之内都无法探查到这里曾经有着一座占地颇广的奇观时,锦幽伞也终于收回了探入水下的那部分。

“哎妈,可吃爽了,就是那些岩床有点牙碜……”

说真的,好好的一个吸收-转化-再构建的高大上流程能被说得这么牙碜,也不愧是真仙的造物了。

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让人没法吐槽。

向着云霞投去了征询的目光,了然了星云的想法,她便也放开神念扫过这片海域。

这是少有的能亲自近距离感受历劫者全力放开神念的机会,仅仅只是瞬间的扫过,星云的头就有种被硬生生掰裂的痛楚。不光是欲裂的头痛,那种源于对绝对力量的恐惧与沉浮也在心底滋生,身在这种完全无法企及的强大身边,星云感觉自己身边站立的并不是那个成天嬉笑无拘无束的“大姑娘”,而是一尊拥有着掌控直接权柄、只是一个念头便可将自己灰飞烟灭的神祗。

她就是这里的绝对支配者,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无论是概念还是物质,都在她的支配之下。

高山仰止?

不,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去顶礼膜拜。

骤然间,那种压迫感潮水般退去,滋生的各种卑微如蝼蚁的情绪也在同时消弭无存。

转过头看向云霞,星云这才发现她的手不知何时落在了自己的肩上,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是被手掌之中传来的涓涓暖流所驱散。

云霞骄傲的看着星云,一秒破功:“终于知道姐姐我有多牛x了吧?”

“嗯嗯嗯,比卫星还牛x呢!”

卫星:“……?”

关本尊屁事这句话被卫星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面前这俩一个是自己的主人,一个是自己待定的主母候选种子选手,自己就是个蛋,得罪了谁以后自己都得过得蛋都不如。

惹不起,都惹不起。

虽说云霞觉得星云这话好像也是在骂自己,但她还是没去多想细节:“我用了大致七成的神念去感知,无法察觉到这些宏伟建筑的存在,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心了,至少七劫之下没人能发现这里。”

“那要是二叔那种专精方面的呢?”

“你别小看真仙造物,再怎么说它们也是真真正正的‘仙器’。”

“懂了。”

点了点头,星云打算再度拍向自己胸口的航界眼。

然而这个动作被云霞拦下,重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头,转瞬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断龙黑山。

双脚落地的瞬间云霞便捂着嘴跑去了一边,敲着有些发晕的头,星云从云霞的反应上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平常不爱用传送或是挪移之术——她个人要更晕这种术法,这不现在已经蹲在远处干呕去了。

当云霞回来的时候她的脸已经变成了菜色,疲惫不堪的样子不仅没有了刚才那神明一般的睥睨,甚至蔫儿的如同一颗霜打的茄子。

简单来说就是可能现在是云霞最好欺负的时候。

递过一枚手帕,星云迎着她有些诧异的目光说道:“不是别的姑娘的,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是别的男人的?”

“……”

“噢,我懂了,是打算送给别的男人的。”

“这你还真说对了。”

当时云霞就是一惊。

“之前一直在演戏么不是,我寻思着掉落手帕这种桥段在啥剧目里面都屡试不爽所以就自己缝了几块,打算用来忽悠傻缺,结果没成想都没用上就一直留到现在了。”

依照星云对外心机婊的形象,云霞觉得这个说法可信度颇高,但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告诉她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具体是哪儿不对劲云霞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特别奇怪和别扭。

没给云霞继续琢磨这种感觉的机会,星云环顾了一番四周后有些困惑的继续道:“二叔他们人呢?”

“当然是在藏着了,”被中断了思绪云霞也便不再多想,“这里毕竟是妖修的地盘,公然现身调查不说目的没法解释,光是冒犯这点就容易引起两域的纷争。你等我缓缓,缓过劲儿来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说完云霞就突然失去了意识一样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