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既有的不可观察特性，理论上这个推论是成立的，”回应云铃问话的是航界眼，“但对谪念污染和复苏结晶的不同表现却在反驳这点——谪念污染的正体出现在了影子世界，而仙蕴却无法直接渗透。如果这座城市原本就建立在影子世界，那么这座城市早已变成畸变体的一员。”

这个悖论让云铃顿时瘪了瘪嘴。

“那现在怎么说？”

稍作思考，星云吩咐道：“在影子世界留下引导信标，展开探索性调查，同时给云霞发信息确认她是否清楚有这么个地方。”

“明白。”锦幽伞答道。

将指令发送下去，星云留下一个分身在外，自己再度进入了影子世界。

在分身的观察视角中，他本尊在进入的同时并未消失在现世，不光是分身，云铃也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可航界眼却无法在观察设备当中对星云进行捕捉。

得知这点，星云示意分身对外界的自己进行触碰。

结果很奇妙：分身可以触碰到那个自己，可是身在影子世界的自己却完全感受不到任何触碰的质感，就好像外界的那个自己与影子世界内的自己完全不是同一人。

有了这个结论，星云看向在影子世界中以一团白色火簇形象显现的云铃。

“你打我一下试试？我让你打的，不算大逆不道。”

话还没说完云铃就一脚就踹了过去。

在星云的视线中，那簇白色的火焰忽地撞了过来，他不曾有任何的碰撞触感。与此同时，分身也传递来了它所看到的画面：云铃一脚踹在了星云的身上，然后被反震的力道撞了个屁墩儿。

连忙离开了影子世界给云铃从地上搀扶起来，通过航界眼得知自己外界存在的形象也无法被设备观察，星云迷茫的皱起了眉头。

“你再……”

“你是在试验城市突然具备了可观察性质的成因？”云铃问道。

“对，”星云点了点头，“存在事物的性质变化一定会存在一个主动或是被动的诱因，既不是谪念又不是仙力凝聚的复苏结晶，那肯定是别的某种方式才能让这座本无法被设备捕捉的城市变得能够被捕捉，我刚才不是说了么，那个聚合体能被我禁锢是因为它遭受到了某种影响导致智慧意识的衰退，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沉默了片刻，云铃叹了口气。

“虽然我也有些好奇眼前的情况，但显然现在我们需要关注的重心不是这个。”

“我明白。”

星云闻言环顾四周，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处理谪仙念变的事情，固然可以说眼前这个谜团很有可能与谪念有关，可最优先的还是将最大的麻烦处理掉才是——谪念在试图从其他方向将封印撕裂。

拉着云铃，两飞离了这座伫立在凹地当中的城市。

在远处的高空俯瞰着那已经变得渺小的城市一景，星云发出了呼唤。

“卫星，你现在能看见那座城市了吗？”

“赞美小主子，”卫星登时有了回应，“本尊这算不算是复明？能确实的捕捉到影像和各种数值了。”

“好，那就对准那座城市再来它几炮。”

“……？”

见卫星没有即刻执行炮击命令，星云有些纳闷道：“头顶的卫星都坏了？”

“不是不是，”卫星连忙解释，“本尊就是在琢磨‘几炮’这个量词的程度，毕竟小主子你有过区域级艺术品结果搞成小型核爆规模的前科……”

“……”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凶卫星的想法，星云调除了复苏结晶覆盖程度的报告，将其传送给了卫星，“看见那些结晶的覆盖面积了么？你想个办法给覆盖率达成100%。”

“好嘞，有标准就好说多了。”

确认卫星开始进行炮击量级的计算，星云便有了前往那些移动污染区的想法。

趁着云霞不在，云铃这会儿又霸占了她的宝座，望着天空之上开始闪烁的明亮光华，她忽然问道。

“说起来那座城市有没有可能是老六？”

“有可能。”

见星云嘴角渐渐有了诡异的笑容，云铃顿时明白了他命令卫星继续进行炮击的另一层目的。

表面上将整片区域进行结晶化处理可以有效的抑制后续可能会喷发的谪念带来的污染影响，进而解放他和自己在这边的时间，能让两人去处理其他地方的谪念问题。但实际上星云是在依靠这种方式进行试探，如果那座城市真的是寰宇七仪的一部分或是制造物，那么如此大量的仙能冲击，足够让藏匿着自身的寰宇七仪对其有所反应。

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星云在飞向远方的同时对卫星嘱咐。

“我让航界眼在这里留下信标了，这边你盯着点，如果出现什么动荡立刻通知我。”

“妥嘞。”

趴在星云后背上的云铃闻言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还想少了。

或者说，低估了星云套环安排的能力。

“……所以除了试探寰宇七仪是否存在，你还在跟谪念聚合体勾心斗角？”

“谪念聚合体有着明显的高智能，这点我刚才被它揍的时候亲自确认了，”星云笑道，“我们每个节点位置都分配的大量的设备和重兵，同时还有最少两位历劫者在坐镇，既然它一直想算计我们，那我们凭什么不能给它也下个套找回场子？”

叹了口气，云铃踏实的趴在了星云的背上不再言语。

她现在有种奇异的轻松感，不光是星云能有这么多缜密的安排自己可以轻松许多，还有儿时的那种有人能够依靠的感觉。

那种天就算塌下来，也有高个子在顶着的放松。

享受了许久这种轻松与安逸，云铃将这种感觉慢慢的收敛。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不是那个还需要藏在星云羽翼之下被保护着的小女孩了。

趁着到目标地点还有段时间的功夫，想到儿时经历的云铃略显好奇的问道：“小时候你就一直不和我们说你为什么要捡我们回来，而且还一直以我们长大以后在告诉我们理由的借口来搪塞，现在总该说说了吧。”

听到这个问话，星云顿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我记得在回溯的时候回答过这个问题来着？”

“嗯？”

“就她一根根的薅我头发，你用饭勺捅我肋岔子逼我说的那次，捡回来当童养媳……”

当时云铃就拍了星云一巴掌：“那不是在逗我们吗？你后来不就说了等长大了再告诉我们！”

叹了口气，星云无奈道：“首先我现在还是想不起来我前世的任何相关，哪怕自己去了一次镜缘乡都没有任何的结果，然后依照你们口中我性格一点都没变的说法，可能我当时捡你和云霞回去真的纯粹是……”

“什么都没想？”

“不是，”星云略带尴尬的吸了吸鼻子，“可能觉得我自己时日无多又找不到老婆，干脆捡来点孩子养，既能享受天伦之乐又能让你们继承我的衣钵——毕竟我当时极有可能已经被谪念所影响了，况且当时的我力量又逼近仙人的层级，避免给后世带来灾难的同时尝试着造福后世吧。”

“这倒确实是你会做出来的选择。”

从星云的背上飘下来，云铃将视线锁定在了远方的那片阴沉的天空。

眯着眼稍作感知，她用正事转移了当前的回忆话题。

“污染区有畸变体在诞生并聚集的现象，”说着，云铃的眉角因某些新奇的发现跳动了一下，“污染区内还有交战的情况，看来你之前在仙宫做的铺垫确实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云铃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在污染区交战的人是天玄仙武的持有者。

虽说有些好奇那里的持有者究竟是谁，但此时星云更加关注的还是另外一个发现。

他看到了信仰小队的身影。

除了信仰小队，星云还发现了隐匿在污染区域外的坠月。

应该是有了之前在十六区的前车之鉴，此时的坠月并未完整的启动，别说是散发出来的仙蕴了，就连维持常规运转的能源循环都保持在难以感知到的最低程度。

在坠月的不远处，一座有着大量人口的城市静静坐落，城市之内令人惊奇的没陷入恐慌，却让人纳闷的散发出了一种冷寂。

有人在，却没有人在时应有的那种气息。

眉头微蹙，星云问道：“城内的人已经出事了？”

“确实受到了一些谪念的影响，”给予回应的是卫星，它能分出来计算力来回答问题，就证明之前的那个节点目前还没出现什么麻烦，“众所周知，恶念仅仅只是靠近就会让毫无防护的普通人陷入疯狂的状态，谪念会影响人类的理智，然后通过附着污染将人类变成一头头血肉扭曲的恶心怪物。”

“然后？”

“然后这种异变需要双向进行引导，简单来说就是要人类发疯和污染附着同时进行，不然突变而来的血肉怪物在传染性上没有正常的那么强，因为那些错开了同步畸变的怪物没有意志延伸这么个性质。”

“所以？”

“所以小主子牛逼？”

沉默了几秒，星云冷声道：“眼，给我开个门，老子现在就上去揍一顿这个该天杀的破球。”

“别别别别……本尊刚忽悠杨回给本尊打得蜡，”卫星强行通过权限关闭了航界眼打开了通道，“确实是小主子牛逼，你捡回来的那些孩子通过长时间与畸变体的接触很快就明晰了这些情况，所以他们有着一套比我们这边还要高效且好使的应对办法——谁疯了就先凿晕谁，全疯了就全砸晕，依照神的旨意。”

星云：“……”